“人这一辈子,只要能把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干成,对国家、对行业、对个人有交代了,就够了。”回望自己来时的路,港珠澳大桥工程总工程师苏权科这样总结道。
六十多岁的苏权科有着爽朗的笑容和偶尔冒出的陕西口音。作为一个西北人,儿时的苏权科目睹了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、交通不便。“沟和沟之间看着近,其实走过去要大半天,所以我想如果能跨越这些障碍,一下子飞过去多好?”苏权科说,“这个梦在我心里做了很久。”
虽然生在水网不多的西北,但苏权科却对水有着天生的喜爱,他认为,这或许和自己的名字有关。“你看我的名字叫‘苏权科’,有水、有木、有禾,这都是需要水才能生长的。”苏权科用手比画着自己的名字,“命运让我成为一个桥梁人,而南方水网比较多,机会也多,要修桥,最好就往南方走。”
从西安公路学院桥梁与隧道专业研究生毕业后,苏权科来到了广东省交通科学研究所,开始进行桥梁结构的设计、检测及科学研究,正式开启自己的桥梁工程事业。
作为一个桥梁人,苏权科很早就知道要“在伶仃洋上建大桥”的规划,并一直想找机会参与到大桥的建设中。
来到广东后,苏权科问遍自己能问到的每一个人:大桥在哪里?大桥什么时候建?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有个“成天叨叨伶仃洋大桥的苏权科”。
但是在伶仃洋上建桥,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,不仅涉及三地协调,还牵扯诸多政治、经济和环境问题。
漫长的等待并没有熄灭苏权科的热情。为了给港珠澳大桥做准备,凡是有跨海大桥项目,苏权科都主动请缨,积极参加。1991年,汕头海湾大桥上马,29岁的苏权科任驻地监理工程师,这是我国第一座自主设计、建造的现代悬索桥;1996年,苏权科担任广东台山镇海湾大桥总监代表;1997年,苏权科参与建造厦门海沧大桥,任总监副代表,率先推行监理工作标准化、规范化运作……
“一座桥一座桥地修,一座桥一座桥地锻炼,这样你的积累就比别人多。”苏权科说。有了丰富的跨海大桥建造经验,苏权科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“伶仃洋上的大桥”。
港珠澳大桥是当今世界总体跨度最长、钢结构桥梁最长、海底沉管隧道最长的跨海大桥,也是公路建设史上技术最复杂、施工难度最大、工程规模最庞大的桥梁,被外媒誉为“现代世界七大奇迹”之一。
要达到世界一流的目标,首先要有长寿命、高品质。苏权科带领研究团队,经过数年探索,提出了基于可靠度理论的混凝土结构耐久性设计新方法,建立了基于近似概率的质量与寿命定量关系模型,解决了120年耐久性设计施工难题,被国际同行称为“港珠澳模型”。
其次,要有工业化建造技术。苏权科和同事们大胆采用先进的装配化施工,将原来土木工程粗放的施工改成精细的制造及精准的海上安装。先在工厂里把钢管桩、桥墩等生产出来,等到窗口条件具备时再通过大型装备运输到海上,像“搭积木”一样“组装”起来。“这样的工业化建造方式对中国的桥梁隧道建造产业是一个升级换代。”苏权科说。
筹备7年,建造8年;从四十多岁的意气风发,到五十多岁的两鬓微霜,苏权科的十五年与港珠澳大桥紧紧相连。
十几年的漫长时光,苏权科也曾经面临很多困难和挑战。当这些“至暗时刻”到来,老一辈工程师们的精神总能为苏权科点亮一盏灯,让他带着使命感继续前行。
“我觉得我有义务走下去,把这件事做成,”苏权科说,“我们能够修成世界一流的桥梁,我觉得这是对他们的告慰,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后退,让我们的中国桥梁走到世界先进阵列中。”
当年梦想“天堑变通途”的西北孩子,如今已是国家卓越工程师。苏权科的故事和精神同样鼓舞着青年工程师和年轻学子。
10月31日,“科学家精神百场讲坛——国家卓越工程师进校园”在北京科技大学举行。在与青年学子的交流中,苏权科表示,年轻人不仅要有理想、有抱负,具有国际视野和现代思维方法,还要敢想敢做,不要怕做难的事。“我觉得年轻工程师们,一定会比我们做得更好。”(记者谢芸 宋雅娟 刘雪洁)